程副書記冷蔑地道：“馮雷局長，你不要心存任何幻想和僥幸心理。此次事件，市國土資源局是責任主體。你作為局長，唯一能做的就是積極配合我們的調查。否則，后果自負。”

馮雷慌亂地點了點頭，道：“好，我配合你們的調查。”

站在他身后的市紀委的兩名工作人員隨即就把他帶了出去。

田啟兵冷冷地看著那六個勘查人員。這六個勘查人員都已經嚇懵了，坐在那里就跟木偶一樣。

田啟兵道：“你們六個是重要的當事人，都還坐著干啥，全都站起來。”

唰，這六個勘查人員整齊劃一地都站了起來。不過，個個都是膽顫心驚的樣子。

程副書記道：“你們六個只有乖乖地配合我們的調查，才是唯一的出路。否則，后果自負。”

要是其他人說后果自負，可能后果還沒那么嚴重。但程副書記要是說了后果自負，那后果有多嚴重，可想而知。

這六個勘查人員，個個面如死灰，哆哆嗦嗦地被帶走了。

程副書記臨走的時候，冷冷地看了一眼楊全域。楊全域頓感后背發涼，嚇了一大哆嗦。

程副書記和田啟兵他們走了后，過了好大一會兒，楊全域才緩過神來，他急忙給他哥打電話。

當楊全疆聽到市紀委的人把馮雷和六個勘查人員全部都帶走了，也是大吃一驚。

這件事如果鬧大了，他楊全疆也脫不了干系。畢竟是他派馮雷去辦的這件事。

就憑馮雷那個軟骨頭，肯定經不住市紀委的審訊，不出幾個回合，他就會交代這是楊書記讓他做的。

楊全疆接完弟弟打來的電話，立即就讓秘書猻涼把高承祥叫了過來。

高承祥一進門，楊全疆就滿臉不高興地道：“承祥，蒼云縣和臨齊縣兩縣的領導層正在積極協商解決西蠻鎮和南荒鎮兩鎮的矛盾沖突，市紀委怎么派人去把馮雷和六個勘查人員給帶走了？”

“楊書記，市紀委接到了舉報，舉報市國土資源局在劃分南荒鎮和西蠻鎮兩鎮分界線的時候，玩忽職守徇私舞弊，這才導致兩鎮爆發了大規模的沖突。市紀委不得不介入，剖根溯源，這次事件完全是由市國土資源局引起來的，只能先將馮雷和那六個勘查人員控制起來，進行調查。”

“這樣是不是太草率了？”

“這怎么能是草率呢？別說是有人舉報了，即使沒有人舉報，市紀委得知發生了這樣大規模的流血事件，也得介入調查。”

“是誰舉報的？”

“對不起，按照紀律條例，我不能說，這是對舉報人的一種保護。”

楊全疆頓時被高承祥頂的無話可說。

你楊全疆是市委書記不假，是樞宣市的一把手也不假。但你行得端做得正，那我高承祥肯定會聽你的，也會積極配合你。但你要是濫用職權，對不起，恕我難以從命。

楊全疆和高承祥都屬于省管干部，只是在一個班子里共事。高承祥首先要對省委負責，其次才是市委。這就是省管干部的天然優勢。

你楊全疆說的對我就聽，你楊全疆說的不對，那我就可以不聽。你楊全疆也管不了我，能管我的只有省委。

這就是高承祥敢和楊全疆叫板的底氣。

上級對下級的領導班子具有絕對的控制權，這也是為了避免腐敗弘揚正氣的重要舉措。

如果每個領導干部都像高承祥這樣剛直不阿堅持正義，那這個領導班子就會永葆青春充滿活力。

但現實中，像高承祥這樣的領導干部實在是太少了。

很多人就是沒有骨氣，總是對一把手唯命是從，不敢有絲毫的違拗。這樣的人忘記了上級賦予他的真正使命和責任擔當，這就很容易造成塌方式腐敗。

楊全疆清楚高承祥的脾氣性格，如果兩人一旦翻臉，那他楊全疆就會更加被動。

因此，楊全疆只好換成了緩和的語氣，道：“承祥，這件事我也正在積極處理，市紀委能不能暫緩介入，免得把事情搞大了，這對咱們整個樞宣市影響都不好嘛。”

“楊書記，你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市紀委已經介入了，那就先展開調查，也不會影響市委對此事的正常處理。”

“問題是市紀委這么一介入，就會把事情鬧大了。”

“這件事已經鬧大了，雙方參與沖突的人那么多，很多人現在還都躺在醫院里。這么大的事，市紀委如果不及時介入，那就是失職。將來省委一旦追究起來，誰能承擔這個責任？”

楊全疆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了，厲聲道：“即使你們市紀委要介入，那也得先向我匯報一聲吧。我畢竟還是市委書記。你們市紀委這么做就是無組織無紀律。”

“楊書記，市紀委是有獨立辦案的權力的。在大方向上市紀委肯定會與市委保持高度的一致。但在辦案的時候，市紀委是要獨立辦案的。”

楊全疆再次被高承祥給堵得啞口無言。

楊全疆惱怒地道：“高承祥同志，我說了這么多，你就是絲毫不聽。你還拿我是市委書記嗎？”

高成祥道：“楊書記，你要是這么說，那我也無話可說了。我一直非常尊重你，咱們在一個班子里共事，你是一把手，我原則上是要聽你的。但我也有我的工作職責。如果我不盡職盡責，那我豈不是辜負了省委對我的信任和重托？”

“那你是鐵了心要把這件事鬧大，讓咱們整個樞宣市跟著倒霉？”

“不是我要把這件事給鬧大，而是市國土資源局把這件事鬧大了。如果市委不給那么多受傷的人一個交代，老百姓能答應嗎？市紀委現在已經介入調查了，如果市國土資源局沒有玩忽職守，沒有徇私舞弊，調查也就會很快結束。”

“行，那就這樣吧。”

“楊書記，還有別的事嗎？”

“沒了。”

“那我回去了。”

楊全疆陰沉著臉，很是無奈地點了點頭，高承祥轉身就走。

高承祥一出門，楊全疆抓起水杯，瘋狂地摜在了地上。

嘩啦，水杯被摔了個粉碎。

高承祥聽到了摔水杯的聲音，但他裝作沒有聽見，徑直離開。

秘書猻涼急忙沖進門來，看到楊書記臉色鐵青，雙手叉腰地站在辦公桌前，完全是一副怒發沖冠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