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舒悅決定帶著小澈去一趟市里，一直想著買肉的事情， 也得順便去看看姑姑，這次沒有帶子浩過去，家里有程老太看著，她也是放心的，想著自已最多也就住個兩三天就回來，就不給子浩請假，讓他好好上學。

“路上小心點，哪天回來，給我打電話，時間允許的話，我會過去接你的。”

程景川把她們母子送上班車，交待了一句， 最近一直挺忙的，他實在是抽不出時間，只能送媳婦來坐班車。

“知道了，你放心吧。”

舒悅笑著接話，拿著小澈的手揮了揮， 母子倆出發去了市里。

這次在班車上沒發生什么事，很順利的到了家屬院， 剛進門就被看門大叔拉住。

“張工樓上那個林大偉， 被抓去勞改了， 到頭來，還是可憐了兩個孩子， 只能送去了外婆家里，那個老太太你也是見過的，本就只看重孫子，對這兩個外孫女一直都看不上， 現在還得生活在一起，更是不可能好好善待她們， 剛開始就是死活不愿意帶走，后來也不知道是誰給她出了主意 ， 說是兩個丫頭，再養幾年，就能嫁人，長得都算水靈，肯定能換個不錯的彩禮錢， 這才不情不愿的把人給帶了回去。”

看門大爺說起這些，直搖頭，活到他這個年紀，看透了生死，也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對很多事情都是無感的，可看到兩個孩子那副可憐模樣，心里還是會難受，尤其是想到林大偉， 一個大男人為了自已的前途，竟然能把媳婦給推下樓，這么心狠的男人，在做那些事情的時候，就沒為兩個孩子考慮過嗎？

這樣的男人就應該直接打死，勞改都是便宜他， 因為這個林大偉的事情，廠里的名聲都變差了， 好多人都說，廠里出了這樣的人渣，也是領導的管理有問題，搞得廠領導組織了好幾場的思想教育課。

尤其是針對那些夫妻之間有矛盾的，只要知道哪對夫妻吵架， 不僅會有婦女主任上門詢問情況， 廠里也會安排人，給男同志做教育工作。

因為這事，廠里不少人都有意見，工人覺得自已不過是吵個架， 實在是沒必要上綱上線，又是見領導，又是思想教育，負責做思想教育的部門也是抱怨連連，本來工作就挺多的，就因為出了這事，他們得增加不少的工作量， 還得三不五時的往工人的家里跑， 都是工作，累得很。

“說來，樓上那個屋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風水不好， 剛把林大偉一家清走之后，又搬進來一對小夫妻，男的是保衛科的一個隊長，女的沒工作，不過已經懷孕了，兩口子天天的吵，負責思想教育的人， 就差在他們家住下， 你說這婚結的.......哪是愛人，根本就是仇人，吵起來的時候，誰也不讓著誰， 砸東西，罵人，樣樣都來，樓下的張工現在正申請換房子呢。”

看門大爺這么一說， 舒悅的心里咯噔一下，該不會這對小夫妻....... 是石寬和李向南吧。

“小悅，你來了，正好我準備跟著張工一起去國營飯店吃飯，一起吧。”

正在看門大爺聊天的時候，陳權朝她走了過來，幫著接過她手里的孩子， 跟她解釋。

“張工去外面開會，中午太忙沒時間回來吃飯，就去了國營飯店， 一起的還有廠里的幾個領導， 你也一起去 ，張工看到你，肯定高興。”

聽到陳權這么一說，舒悅覺得不太好， 如果只有外公和陳權，她去了倒是無所謂，還有其他的領導在，她過去， 實在是不太合適。

“那，我把你送回去，中午飯，我一會給你送回來。”

見舒悅堅持不想去，陳權也不好再勸，只能想著，一會去 國營飯店，先去打包一份飯菜回來。

“謝謝你。”

舒悅笑著接話，提上自已帶來的東西， 朝著外公的小院走去。

“那個，樓上住的人......”

“就是那個李向南和石寬，天天吵架， 有時候還動手，還以為這種自由戀愛的夫妻，感情會有多好，結果，也就那樣，張工申請換房子的事情已經批了，廠里對張工這種技術人才提出的要求，還是會盡量滿足的， 不過想著， 張工的院子住得比較久，估計會讓樓上那兩口子搬走， 不能打擾張工的休息，一會我去后勤那邊催一下，最好是讓他們下午就搬走，要不然， 你跟小澈晚上肯定沒法睡覺。”

舒悅的話還沒問出口，就已經得到了陳權肯定的回答，樓上那兩個人就石寬和李向南。

什么自由戀愛，明明就是利用和湊合，他們兩個人的日子能過好才怪，從一開始就是石寬的寂寞作祟，然后才發生了關系，以前的李向南，可以被石寬騙住，那是沒有真正生活在一起， 現在可不一樣，兩人結了婚，有了孩子， 有些事情，李向南也該看明白了， 對于這段婚姻，肯定會有后悔的地方。

到達小院的時候，沒想到，正好遇上從食堂打飯回來的李向南。

四目相對，李向南的眼睛瞬間就紅了，站在原地， 直直的盯著舒悅， 也就兩個月的時間，面前的李向南，明顯瘦了一圈，腹部隆起，臉色也明顯不好看， 都沒什么血色，因為瘦了很多，顴骨更突出，整個人看起來， 沒有什么精氣神。

“嫂......嫂子。”

李向南嘟囔了這么一句，眼淚就滾落下來，聲音也是哽咽的，她現在有多后悔，在看到舒悅的這一刻 ，尤其明顯。

如果當初沒有跟石寬搞在一起，如果愿意聽舒悅的勸， 如果她沒有欺騙舒悅， 如果沒有去舒悅的面前鬧......那么多的如果，所有不該犯的錯誤， 她全犯了， 結果得到了什么 ？

石寬的嫌棄， 娘家的不聞不問， 婆家的不理不睬， 她的身邊，甚至沒有一個可以說說話的人， 那個曾經當成一束光的男人， 現在看她的眼神里，除了厭惡還有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