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字,言出法隨。
一股無形卻又無處不在的“秩序”力量,瞬間籠罩了整片星域。
虛空中流動的靈氣凝固了。
星辰的光芒變得黯淡。
萬法仙門那艘瑟瑟發(fā)抖的“九天渡界仙舟”上,云瀾真人的仙力徹底斷流,他駭然發(fā)現(xiàn),自已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廣寒月宮】內(nèi)更是一片死寂。
蘇遠花白的胡須不住顫抖。
大元帥蒙恬握著劍柄的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
他們的修為,他們的權(quán)柄,在這片“仲裁庭”之內(nèi),都被強行降格。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投向那至高無上的王座。
那里,是他們最后的希望。
然而,王座上的秦風,只是……打了個哈欠。
“啊——”
一聲拖長的哈欠,在這死寂的大殿里,顯得突兀而刺耳。
他伸了個懶腰,渾身骨節(jié)發(fā)出一連串清脆的爆響。
“吵死了。”
秦風撇了撇嘴,揉了揉眼睛,語氣里滿是不耐煩。
兩個字,輕飄飄的,卻讓殿內(nèi)所有大臣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陛下……他在說什么?
這可是“九天仙盟”!是裁決諸天,審判萬界的至高暴力機關(guān)!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自已聽錯了的時候。
王座之上的秦風,緩緩坐直了身體,目光終于從慵懶中,透出一絲清明。
他看向那支遮蔽了星空的銀白艦隊,看向上方那個由純粹法則構(gòu)成的模糊身影,開口了。
“給你三息時間。”
“要么,說完你要放的屁,然后滾。”
“要么,朕幫你體面。”
轟!
這句話,不亞于在所有人的神魂中引爆了一顆星辰!
瘋了!
他們的陛下,瘋了!
仙盟艦隊中央,那個模糊的身影明顯停滯了一瞬。
籠罩天地的“秩序法則”,也出現(xiàn)了剎那的波動。
顯然,在他漫長的生命中,從未預設過這種回應。
下一刻,那模糊的身影驟然凝實。
光芒與法則交織,一個身穿銀白色審判官長袍的男子,憑空出現(xiàn)在【廣寒月宮】之外。
正是九天仙盟第七巡回法庭審判官——烏瑞亞。
他的降臨,并未攜帶任何能量波動,但腳下虛空自動扭曲,化為一座銀光閃閃的審判平臺。
“褻瀆仙盟天威,罪加一等。”
烏瑞亞開口,每一個音節(jié)都帶著“律令”的重量,砸向廣寒月宮的【月華結(jié)界】。
咚!咚!咚!
結(jié)界表面蕩起圈圈漣漪。
“鑒于你這方世界土著的愚昧與無知,”烏瑞亞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秦風,“本庭決定,給你一個聆聽自已罪行的機會。”
他準備開始宣判。
然而,秦風再一次打斷了他。
“機會就不必了。”
秦風擺了擺手,神情認真地建議道:
“天挺冷的,上來喝杯茶,暖暖身子,再說?”
“……”
烏瑞亞準備宣讀的煌煌律法,硬生生卡在了喉嚨里。
他那張萬古不變的審判官面孔,第一次出現(xiàn)了難以抑制的抽搐。
喝茶?
一個囚犯,在審判庭上,邀請審判官喝茶?
這是何等的荒謬!?
烏瑞亞的眼中,閃過一絲怒火,但很快便壓制了下去。
他笑了。
那是一種看到蟲子在垂死前,做出滑稽表演的冷笑。
很好。
既然你主動求死,主動想要被羞辱,那本庭就成全你。
“好。”
烏瑞亞吐出一個字。
他要當著諸天萬界的面,在這個土著帝王自已擺下的“茶桌”上,讓他跪地認罪,碾碎其所有尊嚴。
這,比單純的毀滅,有趣多了。
……
虛空中,【廣寒月宮】與仙盟艦隊之間。
隨著烏瑞亞一個“好”字落下。
秦風面前的虛空中,一張千年暖玉方桌憑空浮現(xiàn)。
桌上,紫砂茶具,爐火正溫,壺嘴里飄出裊裊白霧,帶著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
秦風懶洋洋地靠在王座上,隔著遙遠的距離,對著茶壺輕輕一指。
兩只茶杯被斟滿。
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烏瑞亞的身影,瞬間出現(xiàn)在了玉桌之前。
他沒有坐,只是負手而立,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個依舊安坐的男人,眼神帶著高高在上的戲謔。
“茶,不錯。”
烏瑞亞嗅了嗅茶香,點了點頭。
“只可惜,一個將死之人泡的茶,總帶著一股晦氣。”
他話鋒一轉(zhuǎn),聲音陡然變得冰冷、宏大。
“大乾皇朝之主,秦風!”
“本庭在此,宣判爾等十大罪狀!”
他的聲音,通過“秩序法則”的加持,瞬間傳遍星域,清晰地送入每一個暗中窺探的強大存在耳中。
“罪狀一:非法跨界,擅啟戰(zhàn)端,破壞神靈世界,致使生靈涂炭!”
“罪狀二:囚禁神祇,褻瀆神權(quán),擾亂信仰秩序,其罪當誅!”
“罪狀三:研發(fā)禁斷科技,觸碰因果律法……”
……
烏瑞亞每念一條罪狀,他周身環(huán)繞的“秩序法則”就凝練一分。
那銀色光輝化作一條條實質(zhì)化的鎖鏈,在虛空中舞動,遙遙指向大乾皇朝的氣運金龍。
皇都咸陽上空,那條綿延數(shù)萬里的紫金巨龍,發(fā)出不安的低吼。
這,就是欲加之罪。
規(guī)則,由他們制定!
終于,十大罪狀宣讀完畢。
烏瑞亞的威勢攀升到了頂點。
他緩緩抬手,掌心中,一張由純粹“秩序法則”編織而成的空白卷軸憑空出現(xiàn)。
“此乃【罪已詔】。”
烏瑞亞展開卷軸,一股遠超剛才的恐怖威壓轟然降臨!
這股威壓不針對肉體,不針對神魂,只針對一樣東西——皇權(quán)!
嗡——!
大乾的氣運金龍發(fā)出一聲痛苦的悲鳴,龐大的身軀上,被那法則之力烙上了一道道銀色枷鎖!
整個大乾疆域內(nèi),所有官員都感到胸口一悶,頭頂?shù)墓贇狻⑽桓瘢蝗松魅チ艘粚樱?/p>
這是從“法理”和“根源”上,對一個運朝的徹底否定!
“現(xiàn)在,”烏瑞亞臉上帶著審判終結(jié)的快意,隨手一扔。
那張空白的【罪已詔】,飄飄蕩蕩,落在了秦風面前的茶桌上,壓住了那兩杯熱茶。
“用你的帝皇精血,在上面簽下你的名字。”
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如同最終的判決。
“然后,跪下,領(lǐng)旨!”
“本庭,可賜你這方世界一個痛快。”
……
與此同時,戰(zhàn)場邊緣的隕石帶陰影中。
旗艦“應龍”號艦橋內(nèi),秦毅冷靜地看著屏幕。
冰冷的電子音不斷匯報著。
“滴——目標法則構(gòu)成解析:秩序系,分支為‘裁決’、‘鎮(zhèn)壓’、‘否定’……”
“能量層級:超越太乙玄仙,已觸及大羅壁障。”
一股浩瀚的神念掃過,帶著輕蔑的意念:“呵,孩童的玩具。”
秦毅面無表情,低聲下令:
“數(shù)據(jù)已全數(shù)傳回長兄處。”
“全員,一級戰(zhàn)備,等父皇的信號。”
……
【廣寒月宮】,觀星臺。
一面百丈光幕前,數(shù)據(jù)流瘋狂刷新。
秦恒雙眼微閉,天生道體與天地交感。
在他“視野”里,那【罪已詔】是一座由無數(shù)“秩序”符文構(gòu)成的完美神殿,邏輯閉環(huán),無懈可擊。
“不……”
秦恒忽然開口,聲音很輕,卻無比篤定。
他緩緩睜開雙眼,瞳孔中倒映出大道生滅的景象。
“任何試圖定義‘絕對’的規(guī)則,本身就是最大的不絕對。”
“它的完美,就是它最大的破綻。”
他抬手,指向光幕構(gòu)筑出的白銀神殿。
“秩序,是建立在‘存在’之上的次級法則。所以,它從根源上,就懼怕一樣東西……”
“——來自更高位格的‘力量’的反噬。”
“說白了,它的核心是恐懼。恐懼被一個它惹不起的存在,直接打臉。”
秦恒指尖一點,將這句推論烙印進一枚傳訊玉簡。
【父皇,其法之核,在于畏懼更高位格。】
【請以‘皇權(quán)’本身,而非‘皇權(quán)之力’,碾碎它。】
嗡!
玉簡化作流光,洞穿虛空,消失不見。
……
星空茶桌之前。
烏瑞亞能清晰地“看”到,那條紫金國運巨龍已被秩序枷鎖死死捆縛,動彈不得。
他甚至能感覺到,王座上那個男人的帝皇道果,都在法則鎮(zhèn)壓下開始出現(xiàn)細微裂痕。
一切,盡在掌控。
他看著秦風平靜的臉,笑意愈發(fā)濃郁。
“怎么?蠻荒的帝王,你的驕傲呢?”
“連抬起手,簽下名字的力氣,都沒有了嗎?”
他很享受這個過程,等待著秦風臉上出現(xiàn)絕望、屈服的表情。
然而,就在他的威壓達到頂點,準備親自動手按著秦風跪下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