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跡回到那個破爛的棚屋,直接躺在角落里,閉上眼,開始假寐。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張奎最后那句話。
趙老頭可能有事情要交代他……
這礦區里,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
能化解煞氣對他們而言究竟意味著什么?
還有這張奎,他看似粗獷,實則心有城府,他到底想從自已身上得到什么?
一個個疑問,如同藤蔓般,纏繞在蘇跡的心頭。
今晚的這場“酒局”,至關重要。
那將是他真正接觸到這個礦區核心秘密的,第一步。
時間,就在這漫長的等待中,一點點流逝。
當那悠遠沉悶的鐘聲,再次響徹整個礦區時。
蘇跡睜開眼。
他走出棚屋。
張奎那座鐵塔般的身影,早已等候在門外。
他的臉上,帶著幾分急不可耐的興奮。
“走,蘇老弟!”
張奎也不管蘇跡是否跟得上,大手直接攬住蘇跡的肩膀,半拖半拽地朝著昨晚吃肉的地方走去。
那地方是監工們的專屬區域。
一塊被特意平整出來的空地,中間燃著一堆篝火。
此刻,已經有七八個同樣身材魁梧,氣息彪悍的漢子圍坐在篝火旁,一個個面前都擺著一碗黑糊糊的食物。
即便是監工也不是每頓都能有肉食了。
他們看到張奎,臉上都流露出幾分詫異。
“奎子,你這是唱的哪一出?”
其中一個獨眼漢子,放下手里的碗,開口調侃。
“一個新人,帶過來兩次?”
張奎沒有理會他們的調侃,他拉著蘇跡,走到篝火旁一個空位,一把將他按了下去。
然后,張奎站到場中央,環視一圈,粗獷的嗓門,中氣十足。
“都別他媽吃了!”
他大手在自已那胸膛上重重一拍。
“今天全場酒食,都算我張奎的!”
這話一出,所有監工都愣住了。
一個個都用一種“你小子是不是吃錯藥了”的表情看著張奎。
要知道,這里的肉食和靈酒,可都是要用超額的礦石去換的,價格不菲。
張奎平時自已都省著吃,今天怎么突然這么大方?
那獨眼漢子第一個反應過來,他放下碗,站起身,走到張奎面前。
“也沒煞氣入體啊。”
他一臉的莫名其妙。
“滾蛋!”
張奎一把拍開他的手,笑罵一句。
他也不再賣關子,轉身走到蘇跡身邊,大手重重地拍在蘇跡的肩膀上,拍得蘇跡一個趔趄,差點沒從石凳上滑下去。
“給大伙介紹一下。”
張奎的臉上,堆滿了得意,那雙眼睛里,閃爍著一種名為“炫耀”的光。
“這位,大伙昨天已經見過了。”
“但是昨日太匆忙,忘了介紹,這小子叫蘇昊,是剛來咱們第三礦區的新人。”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拔高八度。
“也是我張奎,今天剛認的兄弟!”
兄弟?!
這兩個字,讓在場所有監工的臉上,都浮現出一抹古怪。
他們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蘇跡。
一個新人?
看起來修為平平,瘦了吧唧的,也沒什么特殊之處。
就這么個貨色,能讓你張奎當眾認作兄弟?
還請全場吃肉喝酒?
“奎子,你沒開玩笑吧?”
獨眼漢子第一個表示不信。
“你什么時候品味變得這么差了?”
“我呸!”
張奎對著他啐了一口。
“你懂個屁!”
他一把將蘇跡從石凳上拽了起來,推到眾人面前。
“我這蘇老弟,可不是一般人!”
張奎清了清嗓子,臉上那副得意的神情,簡直要溢出來。
“你們知道今天下午,這小子干了什么嗎?”
他賣了個關子。
一個圓臉絡腮胡的漢子,撇了撇嘴,不屑地開口。
“還能又給你挖了兩百斤鐵?”
張奎嗤笑一聲。
“兩百斤鐵算什么東西?”
獨眼漢子試探性地問。
“一千斤?”
張奎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更盛。
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張奎身上。
張奎咧嘴一笑。
“一千斤又算得了什么大事呢?”
“他救了另外一個煞氣入體的新人。”
轟——!
這個消息,如同一顆重磅炸彈,在所有監工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這他媽……開什么玩笑?!
“不可能!”
獨眼漢子第一個跳腳。
“奎子,你小子別是拿我們尋開心吧?”
“就是!這牛皮吹得也太大了!”
絡腮胡漢子也跟著附和。
他們在這里待了上千年,什么樣的天驕沒見過?
張奎似乎早就料到他們會是這個反應,他也不生氣,只是將視線轉向蘇跡。
蘇跡立刻心領神會。
他臉上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靦腆,撓了撓頭,聲音不大,卻剛好能讓所有人都聽見。
“那個……小子僥幸。”
他這副模樣,落在那些監工眼里,便是承認。
世間成功皆有緣由,何來僥幸一說?
一時間,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精彩紛呈。
他們看著蘇跡,那表情,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師兄,你這下可真成出頭鳥了。”
蘇跡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出頭鳥有點癢,幫我撓撓。”
這一下,輪蘇玖翻白眼了。
外界,那獨眼漢子還是有些不信,他走到蘇跡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
“蘇昊?”
蘇跡連忙點頭,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
“是啊,這位大哥。”
獨眼漢子不死心又問:“若是還有人煞氣入體,你能治么?”
蘇跡又點了點頭:“煞氣入體,我能治。”
獨眼漢子看了看蘇跡那張人畜無害的臉,終于還是選擇相信了。
畢竟,這種事,沒必要撒謊。
張奎看似粗獷,實際上沒有那么傻。
不至于被一個新人騙了。
他轉過頭,看向張奎,臉上的表情,無比復雜。
“奎子,你小子……真是走狗屎運了。”
張奎聞言,發出一陣得意的大笑。
“哈哈哈哈!”
“那是!”
他一把摟住蘇跡的肩膀,那親熱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真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怎么樣?現在信了吧?”
張奎對著那群還在發愣的監工,大手一揮。
“還愣著干什么?!”
“趕緊的,把最好的肉,最烈的酒,都給我這蘇老弟端上來!”
“今天,不醉不歸!”
隨著張奎一聲令下。
很快,大塊大塊滋滋冒油的烤肉,和一壇壇散發著濃郁酒香的靈酒,便被端了上來。
方才還清湯寡水的晚宴,瞬間變得豐盛無比。
那些監工們,也不再客氣。
一個個都撕下偽裝,如同餓了十天半個月的惡狼,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一時間,場面倒也熱鬧非凡。
蘇跡被張奎按在身邊,不停地被灌酒,被塞肉。
他來者不拒,臉上始終掛著那副憨厚又帶著幾分受寵若驚的笑容,將一個初來乍到,走了狗屎運,被大佬看重的小弟形象,演繹得活靈活現。
酒過三巡。
張奎的臉,已經喝得通紅,說話也開始有些大舌頭。
他搭著蘇跡的肩膀,湊到他耳邊,壓低了聲音,那股子濃烈的酒氣,熏得蘇跡差點沒背過氣去。
“蘇……蘇老弟,嗝……”
張奎打了個酒嗝。
“你今天……幫了哥哥一個大忙。”
他那雙本已有些迷離的眼睛,在這一刻,卻陡然變得清明,閃爍著一種蘇跡看不懂的精光。
“哥哥我……也不能讓你白忙活。”
張奎聲音壓得極低,如同蚊蚋。
“想知道些啥,你問便是了。”
“你張大哥現在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