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旁邊不遠處就有一家醫院。
一位值夜班的醫生見我背著人沖了進去,嗅了嗅鼻子,皺著眉頭問:“酒精中毒?”
我說:“除了酒,他剛才嘴里還含了藥。”
醫生一聽,緊張起來了。
“藥呢?”
我將紙包著的藥拿了出來,遞給了他。
醫生趕緊吩咐護士拿藥去化驗,爾后招呼幾個人,將叢瞎子推去了催吐室。
有一句老話叫酒乃百藥之長,意思是酒能加快血液流動,利于各種藥物吸收,叢瞎子喝了一肚子酒又吞這種烈性藥,我都不知道他能不能活下來。
催吐室傳來哇哇的嘔吐聲。
我拿起手機,給廖小琴打了一個電話。
二十來分鐘之后,廖小琴和三叔公匆匆趕到了。
“怎么回事?”
“你不是讓我去勸他么,結果越勸他越想不開,喝了酒,還吞了藥。”
“勸人能把人給勸死,你小子真是個人才!”
“你跟我扯呢?!要不是你不讓他點燈......”
眼瞅醫院到處都是人,我硬生生將后半句話給咽了下去。
正在此時,主治醫生從重癥室出來了。
廖小琴急問:“醫生,情況怎么樣?”
醫生說:“酒的問題不大,現在等藥的化驗結果,我也說不準。”
幾人無奈,只得耐心等候。
到了后半夜,藥的結果出來了,西醫的成分我們也不懂,醫生看了報告之后,猜測是以砒霜為主制成的藥丸,表示發現很及時,病人體內吸收的應該不太多,問題不太大。
聽到了這樣的答復之后,我們松了一口氣。
三叔公在處理簽字繳費等事宜。
我對廖小琴說:“出去抽支煙吧。”
兩人來到醫院花園里抽煙。
我對她說:“今晚我試過了,勸不動,你不要讓我再勸了。”
廖小琴回道:“我給了你三天,還有兩天半時間。”
我心態有些煩躁:“老叢活著的意義,就是為了點燈完成婚禮,給師兄弟磕頭道歉,你把這條唯一的道堵了,等于掐了人家的呼吸,還勸個屁呢?!你信不信救回來之后,他還會采取別的辦法了結自己?!”
廖小琴神色冷冽。
“沒人可以控制另一個人的人生,死活都是他自己的選擇,但絕不能死在未央燈之下!”
這娘們做事向來殺伐果斷,決定了的事幾乎不可能動搖。
我將煙頭狠狠甩在地面。
“我特么跟你聊個蛋!”
“你說什么?!”
“我不愿跟沒蛋的人聊天!”
“......”
講完之后,我懶得再理她,重新進了病房。
廖小琴也沒理我,自己獨自在院子中抽完了一支煙,招呼三叔公走了。
我在病房里陪著叢瞎子。
由于搶救很及時,翌日一大早,叢瞎子就醒了,嚷著口渴要水喝。
我去給他端來了水。
叢瞎子咕咚咚將水喝完,呼了一口氣。
“小孟,你把我救回來干什么?”
我說:“你腦子有坑嗎?誰都會死,你年紀這么大,不用下藥,自己都撐不了幾年,著什么急呢?”
叢瞎子說:“既然不能回去見云秀和師兄弟們,我活著也沒意義,干脆直接下閻王殿去找他們還快一點。”
我說:“他們都下去二十多年,人家早投胎重新做人了,你下去還能找到?”
叢瞎子聞言,神情愣了一下,又開始嗚嗚哭了起來。
“要真是這樣,我我我......”
我煩躁的不行。
“別哭了!”
叢瞎子身軀一抖,強行止住哭腔。
我對他說:“這事我給你作主了,點燈!”
叢瞎子傻眼了,半晌之后,他抬手摸了摸我的額頭。
“小孟,你沒發燒?”
我回道:“燒你大爺!我見不得你這副死相,這燈給你點了,但死活不關我事!”
叢瞎子咽了一口唾沫。
“這這這......廖小姐那邊,你怎么交待?”
我冷哼一聲。
“我需要向她交待?我打她屁股的事,你又不是沒見到!惹火了我,我讓她跪下來唱歌,她敢說一個不字?!”
叢瞎子神色猶疑:“你......真這么有地位?”
我反問:“我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
叢瞎子欣喜若狂,直接從病床上蹦了起來,一會兒抓我的胳膊,一會兒手舞足蹈,激動的語無倫次。
“小孟......啊呸!孟爺,您就是我的親爺,老夫現在給您磕兩個!”
話音落,這家伙就要跪下來磕頭。
我說:“拉倒吧!還能不能動彈了?能動彈趕緊出院,咱回賓館去想想辦法!”
叢瞎子直接將點滴針頭給拔了,跳下床,拍了拍胸口。
“老夫活蹦亂跳的!”
兩人出門離開醫院。
護士都看傻了,在后面大喊:“喂!你還要吊兩天水!”
叢瞎子回道:“不吊了!送給別人!”
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怎么偷偷摸摸騙過廖小琴,給叢瞎子點一次燈,腦海中迅速形成了兩套備選方案。
可到了賓館,我既沒見到廖小琴,也沒見到三叔公,轉到房間去找三癲子。
三癲子懷里死死抱著密碼箱。
我問他:“三,其他人哪兒去了?”
三癲子說:“那女人和老頭出去了,說是去拜訪一位老朋友。”
我問:“他們說多久回來?”
三癲子搖了搖頭:“不知道,她就說這東西關系到你的性命,讓我在你回來之前一定要看好,任何人都不能碰。”
我第一反應是廖小琴把未央燈給帶走了,留了一個空箱子給三癲子,趕緊將密碼箱從三癲子手中拿出來,打開一看。
未央燈竟然還在!
我走到窗戶邊,低頭瞄了幾眼樓下。
廖小琴之前帶來的人也全都不見了。
我拎起密碼箱,轉頭對他們說:“退房!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