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小琴臉色微紅。
“怎么熟悉?”
梁師傅說:“兩個辦法,第一,你們今天先按舞獅的姿勢,在院子里踩缸,我時不時會射箭弩出來,你們互相幫助,想辦法一起避讓。至于第二個辦法,等練完一天再說。”
話音落,梁伯去里屋拿了一個小桶出來,桶中裝著黑色墨水,還有一支毛筆。
他來到院子里擺放著的十來個大水缸邊,拿毛筆在缸的邊緣涂上圓點。
“等下你們腳踩水缸邊沿的圓點,來回快速走路,練到我從茶室射出箭弩,你們躲避之后還不摔在地面,也不落入水缸,即為成功。”
南拳北腿。
洪拳的腿法雖然不似北方功夫那么多變,但對下盤的訓練,也極為苛刻,畢竟每一拳打出,都離不開雙腿的強力支撐。
這些大水缸,全都是特制的,以前梁師傅拿它們來訓練弟子,缸體邊沿不少地方都磨掉了表漆,可見洪拳弟子踩水缸練拳之時相當刻苦。
等他畫完之后,我們先站上去試了一試。
由于兩人都有功夫基礎,腳踩住缸體邊沿,倒不會落地,不過走起來卻顫顫巍巍的,加快速度就容易掉水缸里或地面。
梁師傅的要求是廖小琴和我要按照舞獅的姿勢走缸,也就是扶著她腰,兩人一起走。
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再各自單獨練了幾圈之后,我扶著廖小琴的腰,開始在缸沿踏步。
盡管廖小琴在盡全力地控制自己,但當我雙手扶住她之后,能明顯見到她身軀發抖,臉色潮紅,甚至透著衣服都能感到她體溫在升高。
我實在忍不住了,低聲說:“往前走啊!你這么激動干什么,沒被男人碰過?!”
廖小琴回過頭,銀牙緊咬,一副恨不得刮了我的神情。
“閉嘴!你手要敢亂摸,我剁了你爪子……”
“噗通!”
兩人剛往前走兩步,身軀一歪,直接掉在了大水缸里,渾身全濕透。
梁師傅在茶室淡定地說:“余三師傅,去給他們多準備幾套衣服。你們兩人,繼續練!”
三叔公聞言,趕緊出去了。
我們兩人只得從水缸里狼狽不堪地爬起來,繼續開練。
這玩意兒一個人走起來相對簡單,但兩人按舞獅的姿勢走,難度幾何級上升。
一圈。
兩圈。
三圈。
……
我們摔了不知道多少次,直到中午時分,兩人才顫顫巍巍完整走完一大圈。
本以為會得到梁師傅的贊揚,誰知道,耳聽“刷”的一聲,一支鋒利的箭弩朝我們射了過來。
這是真射!
當時我正扶著廖小琴,讓她做獅子懸空蹬踏的動作,眼瞅箭弩像銀蛇一般飛奔而至,頓時嚇得臉色發白,只得抱著她往下一滾,艱難躲過,正準備起身,幾支箭弩又朝我們再次飛奔而來。
按梁師傅的要求,我們在任何時候肢體都不能分開,只得緊緊摟抱一起,在地面瘋狂躲避。
十來支箭弩之后,梁師傅停了,走了出來,背著雙手,神情略微滿意。
“不錯!最起碼獅頭獅尾一直緊密相連,未分開過。”
“采青的過程中,對方獅子會想盡一切辦法拆散你們,你們要始終牢記,兩人是共生共存關系!起來!繼續!”
我們只得繼續踩缸訓練。
一天下來,兩人累得筋疲力盡。
廖小琴全身上下,我幾乎都摸了個遍,由于始終心驚膽顫怕被箭弩射中,兩人已經完全沒腦子考慮是否尷尬之事。
在武館吃晚飯之時,梁師傅對我們說:“今天效果很不錯,你們不僅能完整快速走完一圈,而且可以不落地或入水而躲避百分之七十的箭弩,等明天再練一天,你倆便成了一頭合格的獅身。”
廖小琴嘴里喝著湯。
“梁伯,您不是說熟悉對方的身體要用兩個手段么,另一個手段是什么?”
梁師傅笑呵呵地點了點頭。
“對。第二個手段你們今晚練,很簡單,睡在一起。”
“咳咳!”
我和廖小琴同時被湯給嗆到,差點被噎死。
廖小琴美眸瞪老大,滿臉不可思議地瞅著梁伯。
梁師傅放下碗筷,拿紙巾擦了擦手,神色淡然。
“不要想歪,只是讓你們躺一張床上休息而已。”
“舞獅采梅花樁、上高蹺、登云梯,各種閃轉騰挪,無一不是危險至極的活動,兩人除了要互相熟悉、配合默契之外,最重要的是要有生死托付的絕對信任。人最脆弱、最無防備心之際,便是睡覺之時,讓你們同床共枕,目的就是讓你們將一切毫無防備地交給對方。”
“我以前參加獅王大會,盡管與弟子朝夕相處多年,但為了最后決斗時順利,兩人同吃同睡,反復強化腦海中潛意識的生死托付感。只有這樣,別人不敢做的動作,我們都敢做。別人應付不了的場面,我們都能應付。”
“你們都是江湖人來的,要成大事,就不能總是拘泥于俗世男女的一些無用的臉面。”
廖小琴:“……”
梁師傅說:“阿琴、小孟,我指點至此,至于怎么做,你們自己商量著辦。”
我回道:“沒問題!我今晚吃點虧……”
廖小琴狠狠地瞥了我一眼,銀牙咬唇。
我只得將后面的話給硬生生憋回去了。
吃完晚飯之后,幾人離開武館,三叔公送我們回到云秀華庭便離開了。
屋子里,只剩下我與廖小琴,兩人大眼瞪小眼。
她不吭聲。
我也不吭聲。
畢竟,奪家主之事,她是主攻,我只是輔助。
這一仗是豁出去打,還是收著玩,得以她的意見為準。
半晌之后。
廖小琴似乎下定了決心,手指著我。
“想要睡我的床,先去洗干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