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一想,也不知道該從哪里解釋才好,便反問他。
“猛士迎囚墓室里的豬尿泡掉落,像什么自然現象?”
阿忠撓了撓頭。
“下雨?”
“對!熔爐空間里的紅色巖漿又像什么?”
“烈日!”
“溝壑下面震耳欲聾的鈴鐺呼嘯聲呢?”
“狂風?”
我點了點頭。
“沒錯!之前我曾分析過,漢侯大墓的入口是按二十八星宿四象來布局的。四象分別為青龍、朱雀、白虎、玄武,除了對應東南西北四個方位之外,還分別對應了春夏秋冬四個季節。”
“我們經歷了春雨、夏陽、秋風,如果沒猜錯的話,前方那一間墓室應該為最后一象,冬雪!”
阿忠瞠目結舌。
“即便是冬雪,為什么要閉住口鼻?”
我向他解釋。
“春雨傷人的手段是皮膚觸覺、夏陽擾亂的是人視覺、秋風刺激的是人聽覺,我們身上的感官,迄今為止,唯獨嗅覺沒受到任何攻擊。前面的冬雪墓室,無論它會以何種形勢存在,大概率會針對我們的呼吸嗅覺發威。”
“物資全被涂禿子等人帶走了,我們身上沒有防毒面罩,進去之后局面將非常糟糕。但如果我們能在口鼻閉氣的幾分鐘之內,第一時間找到墓室的出口,算是徹底破了四象,絕對能逃出生天。假若沒有找到出口,那就是天意讓我們死在里面。”
阿忠:“……”
半晌之后。
他咽了一口唾沫。
“還有沒有不進冬雪墓室離開這里的辦法?”
我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沒有!自打我們從入口進來后,就徹底陷入了墓主人的詭異布局,這也是為什么我們最初想返回,反而卻一步一步往四象墓室繼續深入的原因,除了破除它們,絕無第二個離開的法子。”
從一路見到天字龍鎬營的尸首來分析,我猜測,他們當中有相當厲害的高手,采取了某一種特殊的手段,未觸發猛士迎囚墓室的機關,眾人安全穿越了春雨象,所以墓室里面不見尸首,機關也仍然保留至今。
但猛士迎囚偏室,估計為一間類似旋轉門一樣的機關墓室,無論是從后門離開,還是折返從前門離開,都會被眼花繚亂的岔道所迷惑,最終都會陷入夏陽布局之中(范連虎等人必然也會重走我們的老路)。
涂禿子最初燃香祭拜的兩具尸首,估計他們就是在岔道中迷了路,脫離了大隊伍,又走出不去,最終死在了岔道。
至于天字龍鎬營有沒有在夏陽布局中死人,我不知道,即便是有,那么高的溫度,早已經化成了灰。
不過,劉嘯虎肯定是通過了夏陽布局,可惜他死在了壕溝的秋風布局中(也許壕溝中死的人很多,但里面淤泥太深,我們沒有發現)。
按照涂禿子之前的闡述,他祖上曾親眼見過二十八星宿玉雕,雖然沒有挖成功,但最終還是留下了這座漢侯墓的記錄線索,說明他的祖上肯定將四象打通關了,逃了出去。
這也是我判斷最后一象墓室中必有出口的主要依據。
極有可能,二十八星宿玉雕也在前面那間冬雪墓室中。
可不管它在不在,我已完全沒有了覬覦的心思,只要能活著出去,就算天大的造化。
畢竟,我除了要對付墓室中的詭異布局,還要時刻預防著身邊阿忠這枚隨時會爆的定時炸彈。
我擰了擰眉頭。
“打足精神!往前走!”
阿忠狠一咬牙。
“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
“孟老板,我要是沒活著出去,拜托給我燒一個紙人紋身師!”
我問:“燒紋身師干嘛?”
阿忠指了指身上的藍色紋路,語氣兇狠。
“干!我得把這鬼東西給去掉!”
我:“……”
阿忠背著包裹,在前面大踏步走。
我在后面跟著。
十幾分鐘之后,我們來到了那間帶光亮的墓室之前。
它不是墓葬的形制,就是一個天然溶洞,外面也沒有石門,就那么敞開著,里頭傳出來絲絲光亮。
兩人對視了一眼,深呼吸了一口氣,撒丫子沖了進去。
進去一看。
四周全是造型稀奇古怪的鐘乳石,中間有一座巨大石臺,三丈高、兩丈寬,呈圓形,左邊為乳白色,右邊是墨黑色,構成了一個大型太極陰陽石墩,正面用隸書刻著“永鎮四方,九轉通仙”幾個大字。
陰陽石墩上布滿了二十八星宿和田青玉雕:角木蛟、亢金龍、房日兔、心月狐、尾火兔、虛日鼠……
可能大家對二十八星宿的模樣不大了解。
事實上,二十八星宿在不同的歷史時期,有著不同的表達,前期基本都是全獸形態(比如,漢時期的道教壁畫),后期逐漸開始擬人化(比如,《西游記》里幫助孫悟空捉妖的昴日星君)。
眼前的二十八星宿玉雕,均為全獸造型,典型漢時期特征。
每一尊大小不一,但均有一尺半左右的高度,用了紛繁復雜的透雕手法,身軀均綴滿蟠螭紋,精美絕倫,它們渾身散著幽幽光芒,立足之處似乎有機關,正在緩慢地旋轉。
墓室里的光亮,不是別的,而是它們身上自然散發出來的寶光!
二十八道顏色不一的微光,不僅匯聚于一堂,還隨著玉雕的轉動,在穹頂上交叉輕晃,令人仿佛進入了一間氛圍感十足的卡拉OK廳。
不對!
用卡拉OK廳形容它們簡直是一種侮辱!
它們渾身洋溢著尊貴、典雅、古樸、神秘……
這是巧奪天工的絕世藝術品!
我們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