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單獨病房,外面為會客廳,里面是床位。
廖小琴根本不差錢,不管是吃住用,乃至看病,都用最好的。
我打開門,穿過會客廳,走了進去。
她穿著一身病號服,半躺在病床上,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很虛弱,不過精神狀態不錯,手中拿著一面小鏡子,還在給自己抹唇膏。
真臭美!
瞅見我進去,廖小琴放下了鏡子和唇膏,手指了一下門。
我將門給關了。
廖小琴對我說:“醫院不讓抽煙,三叔公也是一頭蠻牛,讓他幫我去買,死也不肯......”
沒待她說完,我將一盒女士香煙和一個打火機放在了她床頭柜。
這是我從外面返回來的時候專門買的,還是她喜歡的牌子。
她看了一眼旁邊的煙和火,微愣了一下,抬手拆開,掏出一支,滿臉享受地聞了一聞,沖我笑了笑。
“好了,你可以滾了。”
我走過去,將煙和打火機全收走,轉身離開。
廖小琴有些懵,反應過來之后,對我喝了一聲。
“站住!”
我會理她?
繼續大踏步往外走。
“開個玩笑而已,坐下來聊幾塊錢的。”
這還差不多!
我停下腳步,回到床頭,將煙遞到她嘴里,給她恭敬點著。
“廖女俠,您慢用。”
廖小琴嘴里叼著煙,又好氣又好笑地瞅著我。
可病床的后靠太矮,她半躺著抽煙不得勁,開口吩咐我。
“幫我墊個枕頭,扶我坐靠著。”
我拿了旁邊的枕頭,將她給攬起來。
她身上蓋著被子,病號服又寬松,我攬起她之時,手一不小心塞到了一片延綿里面。
我瞬間呼吸發窒,腦子陣陣空白。
廖小琴臉騰一下紅了,仰頭瞅著我。
“好玩嗎?”
我:“......”
她抬手猛然抄起了床頭一本書,沖我兇神惡煞地砸了過來。
我本能反應,側身讓過,急急退后兩步。
這一下完犢子了。
由于我后退太急,不經意拌到了病床腳架,床發出“吱嘎”一聲響,劇烈晃動,她整個人都從床上摔了下去!
廖小琴嘴里嬌吟一聲,牽扯到了傷口,手捂住腰,神情痛苦,疼得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我站在不遠處,想過去扶,又怕她會揍我,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場面沉默而尷尬。
就在此時,門突然被打開了,三叔公拿著藥盒進來,見到眼前情景,愣在原地。
“小主......你這是?”
廖小琴回了一句。
“他打我!”
三叔公聞言,轉頭不可思議地瞅了我一眼,沒說話,也沒任何動作。
廖小琴又說。
“這小子打我,叔公你不知道該怎么做嗎?”
我趕忙問三叔公。
“你信嗎?”
三叔公抽了抽鼻子,默默撿起地面的書,將藥盒放在床頭柜,再把廖小琴扶回床上,說了一句小主好好休息,爾后轉身出門了。
廖小琴瞅著他離去的背影,眸子瞪得老大。
“他什么意思?”
我忍不住想笑。
“意思就是,你的囂張跋扈天下皆知。”
此話一出,廖小琴銀牙緊咬,又準備掙扎起身來收拾我,可傷口的疼,令她放棄了。
“行!等我身體好了,再來找你算賬!”
我尋思算個雞毛賬。
要是我將上次在梅嶺后山治靈語蠆時已動遍她全身之事說出來,她非得氣得當場腦溢血去世不可。
她抽了一口煙。
“你把自己進尸燈拜月墓的所有情況,不要遺漏,講一遍給我聽。”
我在旁邊坐了下來,把自三叔公找我,一直到送她來醫院的全過程,一五一十講了。
廖小琴聽完之后,若有所思,默不作聲。
我問她:“以我對你的了解,沒有十足的把握,絕不會輕易出手,為什么這次對后面那股神秘力量毫無防備?”
她長吁了一口氣。
“這點我確實沒預料到。事實上,我之前計劃非常充分,巴倫等人進去之后,我一直在后面跟,由著他們在前面趟雷,自己坐收漁翁之利。”
“天機五行令疑冢里那尊青銅鳥嘴里叼的樹,其實只是打開上面琉璃寶盒的鑰匙,巴倫等人不知道,誤以為是旬夷妖樹,我奪了鑰匙之后,順著亂石煙囪往上爬,進入了尸燈拜月密室。”
“可等我打開琉璃寶盒,身后卻突然遭到了神秘人的襲擊,對方奪了里面的旬夷妖樹,迅速離開,然后我就被反鎖在里面了。”
我問:“一個人?!”
廖小琴點了點頭。
“對!對方其實打不過我,可當時密室里除了有尸燈望月迷惑,還存在其他機關,他對密室又非常熟悉,導致我受了重傷,僅僅搶下來一個獸嘴鈴鐺。我沒看清對方的長相,甚至男女都沒搞清楚。”
我再問:“除了巴倫,還有誰在覬覦旬夷妖樹?”
廖小琴搖了搖頭。
“不知道。”
我想了一想。
“旬夷妖樹到底什么來源,真的能導致百里成旱?”
廖小琴微攏了一下頭發。
“本來這事你不應該知道,可我沒想到三叔公會去叫你幫忙,既然摻和進來了,我簡單跟你說一下。正統史書上并無旬夷國的記載,但一些支離破碎的野史典籍表明,它不僅存在,而且極為繁榮,據說為上古蚩尤部落的后人。”
“資料還闡述,旬夷國君有一株掛著九枚獸嘴鈴鐺的妖樹,用老蛟魚血供養著,此樹乃‘天地圣物,出世足震九州’。可就在某一年,旬夷國君祭祀妖樹,卻導致天地大旱、顆粒無收,百姓逃離,從而滅國。”
“祭祀的原因,并不是巴倫所調查到的旬夷國君喝大酒炫耀,而是想用妖樹抵御洪災,也許是祭祀的方法不對,反而出了事。為避免旱災擴大,旬夷國君無奈前往了流月島,構建尸燈望月局,將它永遠封存在偏遠小島。”
“至于你說妖樹是否真有導致百里大旱的恐怖功效,我不知道。不過,它的鍛造材質,乃一種人類迄今尚未發現的古怪金屬,極有強大的吸水能力。古人是怎么鍛造出來的、最初的目的是做什么、為什么用老蛟魚血能供養,恐怕只有找到了妖樹,才能徹底解開。”
聽完之后,我默默抽著煙,良久無言。
廖小琴問:“你在尋思什么?”
我將煙頭掐滅。
“以前你曾反復交待我,天寶歸天藏、凡人沒命扛。可無論是金蠶蛻,還是旬夷妖樹,全都是逆天的東西,為什么你一直孜孜以求?”